碧落叆叇,沉香袅袅,远处的路灯斑驳陆离,微黄的光束散落在欹斜的树梢上,轻倚雉堞随冽风徙靡不定。须臾间膏泽已成霏微,寒酥有意,纷扬不止。持一卷诗书,携在思事,于缕缕青烟,寂寂安然入眠。
“小友,尚无恙耶?”
耳畔有音轻起,眇视周遭,房间狭隘,正对一长方紫檀案几,上有书籍成堆,旁有一方凳。
余观向立于前者,方庞面,甚可一造鬓眉,长凡青须。岂其始而见迁之象焉。
惊异万分,遂垂问之:“汝乃太史公?”
见其轻颔之,既而温和言:“小友,非惑问于吾邪?”
余急曰:“今人多讲读书未用,然近拜读君之《史记》,予得奇非是,《史记》中多许之处,复可思学问者。”
对曰:“幼在父教谈之下习书,待十岁,已读诵古文《尚书》《左氏春秋》《国语》《系本》,复于孔安国受学《尚书》、问疑董仲舒《春秋》。年二十,吾遍观群书,年二十,吾始游尘寰,遍访乔岳天池,集遗闻古事,网收旧闻。及父司马谈卒,承其遗志,始作《史记》。以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若吾不广猎群书,则何以《史记》?何以名垂青史?如此观之,读书甚要之。”
遐思飞絮,引予博思。杜子美曾言:“读书破万卷,下笔如有神。”唯先熟读万卷诗书,万般神采凝于指尖,落笔云烟。于延益言:“书卷多情似故人,晨昏忧乐每相亲。”与书为友,方成就其“粉身碎骨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”高洁之秉性。
少年当有鸿鹄志,当骑骏马踏平川。《小窗幽记》有言:“花繁柳密处拨得开,才是手段,风狂雨急时站得定,方见脚跟。”身为“昂昂若苍松”的时代骄子,博古通今,方可穿透岁月的蒙昧混沌,奔赴昭昭星途,方可于时代洪流的惊涛骇浪中坚如磐石,镌刻矢志不渝的雄浑史诗,擘画泱泱华夏的鼎盛宏图,铺展四海同风的宏阔胜景。
屋外烟杪,泬寥兮,晴飔起,草木蓁莽。
吾闻君言,思及读书之要,然心中仍存疑惑。“仅须多读书便可否?”复问之。
答曰:“非然也,更须善读书,读好书,固书读之。须多读五经等助于躬己修擢之书,屏诸不便于己善其身之书也。史事可鉴,张仪笃学不倦,始创连横之策。游说六国,使其亲附强秦,因功获封秦之相国。苏秦年少时耽于嬉乐,初游诸侯未得赏识,遂发愤研读《阴符》等典籍,以锥刺股,励志苦学。历经岁月磨砺,终成合纵六国之大业,身佩六国相印,名震天下。”
此二者事迹,皆彰明潜心向学、择善而读之利。昔日大秦,以文载道,培育民众爱国情怀。“赳赳老秦,复我河山,血不流干,死不休战”,此等豪情壮志,源于文化传承与典籍熏陶,尽显读书至善之境,以学识涵养爱国之心,将所学用于家国复兴。
当日之华夏,青年于诗书典故中汲玄圃积玉,于诗书中培怀瑾握瑜景星麟凤,于诗书中十步芳草孜孜矻矻。
迢递时光瀚宇,诸多古邦已黯然而逝,华夏之邦却于薪火之内熠熠生辉、传承不绝。荣哉我华夏!盛哉我华夏!赫赫五千秋,九州气韵独吾优。烟霞翠霭皆为墨,社稷山河俱入眸。
沉檀逸韵,华光隐现,暮霭盈袖。穹顶星芒幻,尘世绮幕悠。(永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魏凡轩、唐昀)